English

寻找对话者的海梅·萨维内斯

2000-07-05 来源:中华读书报 吕文娜 我有话说

1998年4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墨西哥著名诗人奥克塔维·帕斯(OctavioPaz)逝世。1999年3月19日,又一颗墨西哥诗坛巨星陨落了,他就是最受当代墨西哥人民喜爱的诗人海梅·萨维内斯(JaimeSabines)。在20世纪末接连失去两位精英,墨西哥人民怀疑上帝不再眷顾他们了,他们似乎一下子成了弃儿,不再有恩宠,不再有欢笑,全国在巨大的悲哀中陷入了沉默。将这两位诗人相比,帕斯更接近所谓的正统文学,以其诗歌的纯正获得其他知识分子的青睐,与一般读者之间却保持着一段距离。萨维内斯则不然,他的诗歌的最大特点在于他所使用的对话式的语言,也有人称之为口语化诗歌。萨维内斯显然不想用深奥难懂的词语吓坏读者,他要找的似乎只是一个交谈对象,一位倾听者。这样做的结果使他成了墨西哥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对话体诗歌的先行者,也成了墨西哥最具声望,最具魅力,或说最有人缘的诗人,他的诗歌朗诵会总是人山人海,总是万人空巷。如此卓越的一位诗人,在中国却鲜为人知,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1926年3月25日,海梅·萨维内斯出生在土斯特拉·古铁雷斯城,地处墨西哥东南部的恰帕斯(Chiapas)地区,他是家中三个儿子里的幼子。他的父亲经营着一块菜地,在旁边的茅屋里,小海梅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这样就有很多时间用来讲故事,我整个的下午只是听故事,只听故事。”萨维内斯在恰帕斯科学艺术学校完成了中学学业。在1945到1947年间,就读于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医学系;再晚些时,于1949到1952年间,他在同一所大学的文哲所转攻卡斯蒂利亚语言文学。1953年,萨维内斯在家乡结婚,一生育有五个子女。

萨维内斯对创作采取极自然的态度,因此他没有将时间刻意地完全用在写作上。从1952年开始,他先是从事了一段行政工作,又经营了七年的服装布匹店;其后,在他哥哥的工厂卖了近二十年的动物饲料。

虽然萨维内斯并不刻意地写作,他的诗歌创作也从未间断过。自1950年第一部诗集《奥拉尔》出版开始,他先后发表了《信记》(LASE AL,1951)、《亚当和夏娃》(ADANYEVA,1952)、《惶惑》(TARUMBA,1956)、《周记与散文诗》(DIARIOSEMANARIOYPOEMASENPROSA,1961)、《散落的诗》(POEMASSUELTOS,1951-1961)、《关于老萨维内斯之死》(ALGOSOBRELAMUERTEDELMAYORSABINES,1973)等十余部诗集。他的作品还被译成至少12种文字在世界各地流传。

对海梅·萨维内斯来说,一切诗歌艺术必须从属于人类艺术,从属于生活的艺术,他的艺术表达源于他的实践,正如他在某个场合所说的:“我从未策划过某部作品,也就是说只有当它自己要出来的时候,我才写诗。然后我将诗聚集起来就成了一本诗集。然而我从未预谋过诗歌,我也不认为它可以预谋。诗歌只是发生过的事情的证词。”而诗人,“就是人类的证人”。所以,诗人首先必须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是个能扮演所有角色的演员,这样才能体会人生的种种感受。而写作只是一种需要,是极为个人化的行为,他就是听从内心的呼唤自然而然地做了诗人。他曾说:“我未曾想过成为一个该死的诗人,而只想做个完整的人:欢乐与痛苦是我的任务。”当一次被问及他在诗歌中寻找什么时,他回答说:“这问题很好。我多次试图寻找上帝与公平,我是一个可怜的鬼魂行走于天堂和地狱之间。我想拥有一切却什么也没得到。年年月月,我找寻公平,面包,食物,盐,女人;有些瞬间,短短的瞬间,我曾想过找寻上帝……”“等我找到他的那一天,我将沉默不语。”

从人的本质意义上说,萨维内斯无疑是个真正的人。他的诗歌语言貌似平淡,甚至会让一些评论家感到平淡得难以相信,可是他的诗歌表现的正是对人生某些基本命题的最深入的探索。他毫无虚伪的羞怯的坦白,展示的是他自身的内心冲突,是他自己绝望的挣扎。他想超脱于生命的有涯,想拯救爱情的无望。他提出问题,也试图找到答案,更希望跟读者交流,他的诗歌在寻找对话的另一方的面孔。他以身心面对的根本性冲突与矛盾,通过他的诗作到达我们的心灵,触动我们最纤细、最深层的神经,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诗歌会感动万千读者的原因所在。

或许萨维内斯的矛盾冲突外化为词语的无限幻化,要想给他的作品定性实在是费力不讨好。同行之间的理解也许更容易些,还是让我们看看是否能从奥克塔维·帕斯的一段话中窥出些端倪吧:“……海梅·萨维内斯从一开始就依其自然本性扎根于混沌之中。这并非出于他对无序的爱好,而是本着对他所见事实的忠诚。他是一个表现主义的诗人,他的诗让我想起哥特弗瑞德·贝恩:想起他的跳跃与坠落,他的搀杂着暴力与激情的语言,他的医院和妓院的现实主义,他的生殖幻想,他平庸的时候,他灿烂的时候。他的幽默是一顿如雨的耳光,他的笑容止于一阵嗥叫,他的怒火充满爱意而他的柔情,又是怒气冲冲的。他从童年的花园走到医生的诊所。对萨维内斯来说每一天都是世界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这就是海梅·萨维内斯,每一对矛盾都能在他的诗中并存,比如爱和恨,痛与乐,有和无,生与死……就像这首小诗:我妈妈告诉我我曾在她的腹中哭泣。/人们对她说:他会有运气。//有个人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对我说/在我耳边:“活着,活着,活着!”/他就是死亡。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